然而然而（都不補鏈了）

口唇期滞留曦 x 母爱泛滥瑶

02

一开始，只是略微频繁地咬笔而已。

一个时辰过去了，金光瑶第三次自琐碎公文中抬起头，细细打量蓝曦臣——而他那一向细心的二哥，并没有如平时一般回以温和的目光。蓝曦臣正手执狼毫笔，把笔冠抵在唇上，看着眼前的书卷出神，金光瑶一直没有移开目光，他居然也一直没有发现。

过没多久，蓝曦臣微微张开双唇，笔冠在两片唇瓣之间时隐时现，金光瑶耳力好，甚至隐约听见细微的啮咬摩擦声……。

金光瑶口干舌燥，猛地撇过头喝了半盏茶水，才试探着唤：“二哥？”

蓝曦臣被他突然一喊，如梦初醒，差点把笔给摔了。说起来也不巧，他的手也就轻轻颤了一下，金光瑶面前的公文却顿时染上几点墨迹——

他们同时惊呼一声，蓝曦臣更是懊恼：“唉，我怎会如此不小心……都是二哥不好，二哥对你赔不是了。”

金光瑶失笑道：“二哥不必如此，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公文……”

这本是一段无伤大雅的小插曲，可还是为蓝曦臣今晚的留宿开了个坏头。接下来的一段时间，金光瑶一直从眼角余光小心观察着蓝曦臣，只见他神色之间丝毫不见焦虑，咬笔的频率与力度却显然增加了。他心思玲珑不同旁人，却也想不透蓝曦臣的奇怪行径是出于何故，只得摇摇头把这事暂且搁到一边。

过了一会，他有些饿了，随手往点心盘子上一摸，愣了愣——他指尖只碰到一些酥皮碎屑，盘子上空空如也。他入夜后极少进点心，方才也就吃了一块，其余的点心进了谁的肚子可想而知。

这个时候，一只手自对面伸了过来，恰巧碰上了金光瑶的指尖。

金光瑶抬头，正对上蓝曦臣有点迷茫的眼神，金光瑶心中疑虑更深，促狭一笑：“没想到数月不见，二哥居然成了馋嘴猫——我可是吩咐了小厨房准备两人份的点心的，看来二哥很喜欢呀？”

蓝曦臣只能笑笑，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刚才满脑子都是远在云深的那堆烦人宗务，心烦了就拿些东西咀嚼，压根食不知味。他非常敷衍地夸了夸：“金鳞台的厨子向来手巧，阿瑶又着意迁就我口味，实在费心了。”

“就算二哥你这样夸，我也不会让你打包我的点心回云深的，就不给你吃够。”金光瑶顺着他的话头调笑道，“以后二哥若还想吃，少不得要往我这儿多跑几趟咯。”

纵使蓝曦臣心情烦闷，还是被金光瑶的机灵模样逗笑了：“促狭鬼，就算没了这点心，我难道就不来你这儿了吗？”

金光瑶见他展颜一笑，心里松了口气，微微收敛神色：“二哥，你最近可还好？云深那边……可还有什么为难之处？”

他问得极其隐晦，蓝曦臣还是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，笑意又深了三分：“二哥在云深一切都好，阿瑶……”

话音未落，他的笑意就僵在了嘴角。金光瑶双手“大逆不道”地按上了他的脸，大拇指按住他两边嘴角，用力往下拉，堂堂仙门第一公子的俊脸顿时变得滑稽又可怜：“唔唔唔……阿瑶？！”

“阿瑶说过，二哥来我这里不用拘束，不想笑就别笑……”金光瑶故作生气状，“奈何二哥又不听话，既然如此，阿瑶只好用实际行动让你听话了。”

蓝曦臣沉默半晌，苦笑道：“阿瑶，放开二哥吧。”

金光瑶自知僭越，立即松开了他，只是依然紧盯着他的脸，一副问不出真话就不放过他的样子。

“阿瑶，你一向心思细腻，很少有事情能瞒得过你的眼。”蓝曦臣自嘲地笑了笑，“旁人只当我一如往常，唯独你发现二哥心中有事。你是如何发现的？”

那是因为我把你放在心尖儿上，你这傻子！金光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，口中恭敬回道：“二哥自己或许不知道，可是阿瑶发现，你心里烦闷时会比平日多吃些，所以就擅自揣测了……”

蓝曦臣显然是第一次听说，眉头紧皱道：“蓝氏家规有不可贪食这一条，如果我触犯了，叔父或者族老应该会提点我的。”

金光瑶心里越发柔软，解释道：“二哥在旁人面前从不逾矩，只在我面前才偶然如此。”

“原来如此。”蓝曦臣一脸理所当然地点点头，“我从不把阿瑶当外人，或许有时候会太随性，还请阿瑶往后多提点我。”

金光瑶撇撇嘴道：“我才不要。”

蓝曦臣惊讶道：“为何？”

一边心想，平日阿瑶对他乖顺柔和，从不违逆他，今日却一反常态，处处驳嘴，偏偏姿态恰到好处地可爱，半嗔怒半撒娇的，让人根本无法生气。

“刚刚阿瑶才说完，在我这里二哥无需拘束，现在二哥又要我来拘束你不要犯家规，”金光瑶气呼呼的：“这种出尔反尔的事儿阿瑶做不出来，二哥还是另找高明吧！”

蓝曦臣哭笑不得道：“这……”

“总之，阿瑶还是那句话。二哥在我这里，想吃什么吃什么，想吃多少吃多少——如今阿瑶在金鳞台，这点主还是做得起的，”平日谦恭温和的他，在蓝曦臣面前说这句话的时候，露出了明亮又骄矜的眼神：“如果二哥执意要在我这儿守你家的家规，那就连阿瑶的份一起罚！二哥要抄家规，阿瑶便跟着你抄，反正是你要我提点你的，也该治我监管不力之罪。”

蓝曦臣万万没想到只因自己贪嘴吃零食，就引发了金光瑶一番似是而非的宏论。他疑惑道：“可是阿瑶，你并非我蓝氏之人，为何会背蓝氏家规？”

这人的重点为什么总是……！金光瑶差点被气笑了，有点赌气道：“阿瑶向来过目不忘，之前看了一会云深规训石，也就会背个八九不离十吧。”

“我哪儿忍心让你抄家规。”蓝曦臣笑道，“那么说好了，每次我来金鳞台吃白食，阿瑶都要满足我，好不好？”

眼看蓝曦臣打算结束这个开始得莫名其妙的话题，金光瑶也只得见好即收，两人寒暄几句之后各自洗漱上榻不提。

尽管话题无疾而终，然而金光瑶很清楚，这根本不是吃的问题。过度进食劳心伤身，而且，过度进食这个行为本身也有别样的含义——

正如金光瑶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没人查得出来，金光瑶想知道的事情也一定能挖个水落石出。他在云深也有自己的眼线，很快就探出了蓝曦臣烦心的可能原因：蓝曦臣的一名族叔最近去世，那位长辈是当年被蓝忘机打伤的三十三名长老之一，谁也说不上来他是真的大限已至，还是因旧伤而病犯沉疴。无论如何，这几年被蓝曦臣竭尽全力按捺住的不和谐声音随之而起，两方对立想来也日渐尖锐，姑苏蓝氏隐有内讧先兆。

几年前蓝曦臣为了在保下幼弟的大前提下稳住蓝氏，颇用了一些雷霆手段，所以金光瑶毫不怀疑，他的二哥这一次也同样能达到目的。他的二哥啊，是族人与亲人的强大依靠，却也有着最柔软的心灵，而且与他不同，蓝曦臣从未想过为了权位而放弃自己的柔软，也不会尝试为自己寻求解脱；尽管这意味着，他每次在其位谋其政时，在云淡风轻的背后，心灵都要经历矛盾与煎熬……

多么让人生气，又多么惹人怜爱的，我的二哥啊……

知道归知道，蓝氏的事情他没立场管，顶多只能心里骂几句蓝忘机这个臭弟弟——而且说实话，他自己亦自顾不暇。金光善也不知道是否知道自己快被整死，近日简直是变着法子折腾金光瑶，谁知道金光瑶羽翼已丰，再不耐烦跟他扯皮，白眼一翻，索性装病谁也不理。

装病就要装全套，他召了自己相熟的医师来诊脉。本来只是走走过场，却不曾想医师意思意思把手放到金光瑶脉搏上，顿时眉头一皱，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毛病，只差没指着金光瑶鼻子骂他仗着自己年轻，不知死活地拼，金光瑶半躺在床上又是陪笑又是赌咒发誓，才让老人家勉强住嘴。

老医师云游江湖数十年，是近年走不动了才被金氏招揽做了客卿，见多识广。金光瑶想到这一点，叫住了正转身离开的医师：“老先生，有点问题想请教你。”

老医师不耐烦道：“什么事？说吧！”

“是这样的，金凌他最近不知道怎么了，很喜欢四处找东西咬，每当焦躁或者不开心的时候更是如此，还吃许多零嘴，总之就是嘴巴里非得塞些东西不可。”金光瑶套上自家侄子的名儿，把蓝曦臣的情况复述了一遍，“您经验丰富，不知是否有见过这种情况？”

老先生大皱眉头，良久才说：“见过是见过，只是小公子的情况……不应该啊？”

见金光瑶神色疑惑，老先生开始缓缓解释。

医者行仁道，有专门医人之身的，自然也有专门医人之心的。老先生昔年有一友人，为一云游禅师，便是后者之中的佼佼者。某日他途经清河某小镇，遇一小儿有此怪癖，不单咬笔、咬书，把自己手指咬秃至流血，其父母多次打骂均无法阻止该儿童，甚至变本加厉，实在没办法了才向那禅师求助。

“秃驴说，凡事有果必有因，要让小儿停止，首先得找出问题的症结。”老医师继续说，“于是他轮番询问了小儿与小儿的父母一番，发现小儿只有在焦躁或者恐惧的时候会无意识地咬东西，其神态甚像幼儿吮吸母ru。而小儿的母亲则说自己怀孕时nai水不够，所以很早就停止了哺ru……”

金光瑶听得有点迷糊：“所以是因为婴儿期没吃饱？”

“唉，也不单是因为这个。老秃驴还说，那对父母对儿子非常严厉，非打即骂，而且有邻居说，老秃驴来之前，他们为了让儿子不再咬东西，甚至会在儿子每次咬东西时往他唇上涂辣椒，结果孩子越害怕就越要咬，适得其反。”老先生理了理自己的山羊胡子，“所以我才说我们众星拱月的小公子应该不是这种情况，敛芳尊大可不必担忧。”

金光瑶自然应是，老先生却好像被勾起了回忆，直到走之前还是很感慨的样子。

“各种欲望都是人之天性，过于压抑则迟早会出问题的……尤其是幼儿时满足不了的需求，很大可能会困扰人的一辈子啊。”

金光瑶回忆着老先生走之前的这番话，深以为然。他自然不好揣测蓝曦臣小时候经历过什么，但瞧蓝氏那严格得近乎变态的规训，也可窥见一二……

太多不确定的事情了，他想，改天得找个放松的时候，好好地询问一下蓝曦臣……也不能直接上来就问“你叔父什么时候让nai娘断了你的nai”，听着简直像耍流氓。还是得从长计议。

他却没想到，这一天比他预想中的更快到来——而且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狂奔而去。

TBC

不知道有没有表达好，总之，口唇期滞留初步症状：咬手指，咬东西，一紧张就过度进食等等。

曦曦因为良好家教压抑得很好，也因为压抑得太好了，在不清醒的时候才会用极端的方式表现出来……可怜曦曦呜呜呜！

非常沉闷的铺垫章，本人毫无心理学专业知识，纯粹久病成医，并意图强行合理化剧情（。

反正就是营造出一个可怜曦曦被内忧外患逼出多年积累的心理毛病，要吃瑶瑶的nei才能解决的那种（喂！